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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书素/创始者X百炼生】布道7 上

7  夕惕 （上）

 

他从亭中望去，方才还是碧空如洗，如今却又云迷雾锁，山雨欲来。

 

事宜休，理多错。日掩云中，空成担阁。

 

创世者寻药欲医治魔魁之事，已成为武林各方关注的焦点。之后那人在寻找脉生草的途中又遇傲笑红尘拦阻。而九大奇人之首——风情游子无不爱，也为贞烈花之事几番为难。期间君子联盟数度明攻暗袭，次次皆是小人之举，更让那人行事多添阻碍。

 

虽说那人原本就在风尖浪口，可如今这般遭难，除却局势使然小人得志之外，那难以除去的贞烈花之气味，也是有心人不会错放的把柄。

 

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。

 

昨日，魔界非凡公子以秦假仙性命要挟，要素还真速回魔界玄都复命，更用重金悬赏素还真之行踪。

他虽利用这满面黥纹，刻意隐瞒“素还真”的身份。可这张脸在江湖上曝光日久，即便自己避开非凡公子与魔魁，或是将认出自己的魔卒灭口，但——

瞒者瞒不识，识者不能瞒。连他自己也不确定，目前这个“花爵百炼生”的身份还能保留多久。

 

他之前用师尊“八趾麒麟”的身份参加九大奇人聚会，六聪天乞虽然对他的身份多有猜忌，但苦无证据，也未当面揭破。

 

而现在……

他看了一眼对座之人。

此人名为“灵獒识三世”，九大奇人之中排行第三，生作犬首人身。传闻此人天生异能，能透视人之前三世因果轮回。

百炼生对此半信半疑，若真是如此，自己的身份必然瞒不过眼前人。

识三世将他约来此地密谈，良久却不切入正题，只是不时用那大如铜铃的眼珠盯着自己，让他萌生丝丝怯意。

 

“三哥，若无其他要事，吾便先告辞了。”思虑之下，他还是选择单刀直入。

 

没想到对方却一阵大笑：“哈哈……你再叫我三哥就太没大没小了，至少要叫三伯！”

 

“这……我不是你的八弟又会是谁？”百炼生脸上笑容不变。

 

识三世倒也不追究他假冒八趾麒麟之事，只是说道：

“你瞒不过我，我不但知道你不是他，而且还知道你的真实身份。我可以看清人的前三世，你虽然易容改扮，但是人的前世却无法改变。”

 

“那我的前三世又是谁？”看来关于识三世的传言非虚，自己的身份终究还是瞒不过。

 

识三世铜铃般的眼睛发出莹莹亮光，上下注视了百炼生一番：

“你的前三世分属於儒道释三教的重要人物，以你的身份，我原以为你是知道的。没想到……罢了，你还是自己看吧。”

 

言罢，识三世将拂尘轻挥，石桌之上凭空浮现一副幻象。画面之中依次闪过一僧、一道、一儒，三者却皆有相同的熟悉面容……

 

“啊！”看到那与自己无差的脸，他不禁惊呼出声，前三世之事迹点滴丝丝窜入心头，内心悸动莫名。

“这……”他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，又指着那幻象道：

“这张脸明明就是某一个人，可我又不是他。”

 

 “呵，不用装蒜了。你的容貌三生未变，这是天命在身，无法摆脱，无论怎样轮回都不会改变。你双眉有漩，表示你聪明绝顶却孤单寂寞，天伦破碎，劳碌奔波，永无定日；你双眉之间的朱砂痣是双龙抢珠之象，表示你身份尊贵，个性坚定，虽然很有人缘，但是太过偏执你的理想，这不是很好的表徵；尤其是你的嘴角不扬，多祸多殃，虽然因为额头与骨格生得很好，而化解了一点灾难，但是……”

 

他看了看百炼生越发深沉的脸色，叹道：

“唉……罢了。反正你自己的命途，你自己清楚，是不是如我所说这般……”

 

识三世所言果真句句在理，于他脑中宛如钟鼓雷鸣。他原本就精通五行八卦之术，对自身命数也有自知，但所谓批命者不批本身命，自己所得之运途，终是迷雾一片，身在此山之中，反而不若外人看得明了。

 “这个道理我知道，可是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说道：

“我想再问你另一人的命途。”

 

“另一人？”识三世伸手一拂，石桌之上的幻象顷刻消失无踪。

“若我猜得没错，你所问之人应该与九颗圣珠有关？……可是，既然如此，你应该也知晓他与我之关系。”

 

昔日，创世者曾前往夜郎国传道，所杀之夜郎国圣者，便是识三世的徒弟。而后，九大奇人利用圣者之死所创的机会，合力制服创世者，将九颗圣珠灌入创世者脑中，才克制了他的狂性。但创世者的暴戾之气仍存，只好回灭境苦修。他的心性仍然时正时邪，所以有一个外号——“邪心魔佛”。

 

这段过往他怎会不知？按理说，创世者应是识三世的杀徒仇人，可是……

“在下知晓，也知这是强人所难，但若有方法能让他再回梵天身份，于公而言，对武林苍生乃是幸事。而于私……”

他站起身来低身一躬，正色道：

“逝者已矣，虽无能让其往生，但在下愿为夜郎国血债担起全责。”

 

“担起全责，你想要怎么担？一命偿一命？你要有几条命才够偿？”

 

识三世看着百炼生，淡然的神色有一丝松动，继而笑道：

“罢了，兄弟之中，我与你师父交情最深，今日就当你唤我一声‘三伯’的回礼罢了。”

 

识三世反手将拂尘轻挥，桌上出现的竟是他之前所卜之卦——

用九，见群龙无首，吉。

 

“对你素还真，你师父曾叹过，你看似冷血，实则太多情。今日一见，果不其然。其实此爻意义为何，你早已知晓，不是么？

 

卷龙若环无端，莫辨首尾，故曰‘无首’。那人命途环环相扣，往返轮回。今日之果，乃是昨日之因。群龙无首，则无过亢之灾。先之者凶，随之者吉，故曰‘无首，吉’。”

 

闻言，他心结方解。

也许……多方求证，不错过任何一丝机会，只是他平抚内心不安的慰藉罢了。

 

他起身告辞，渐行渐远，身后又传来识三世慢吟之声：

狂风吹起黑云飞，月在天心遮不得。时闲无事暂相关，到底依然无刻剥。

 

 

*

 

百炼生方行至一处，抬眼望去，却见东方天起虹雾。

凡白虹者，百殃之本，众乱所基。雾者，众邪之气，阴来冒阳。

 

心中暗自估算创世者之行程，那将起祸端之地应是……

 

思及方才识三世的告诫之语——自己实在非是居位不退，而是心有所系，身不由己，自然闲不得也退不得。

如此，恐怕又要辜负那位前辈的一番好意了。

 

默叹一声，运起轻功，飞身赶往那处风雨欲来之地。

 

 

*

 

那是一条林间小道，创世者与截颅二人在路中被团团围住。少数来往的路人察觉气氛不对，早已由两旁的树林深处远远绕开。百炼生藏身于不远之处的树丛里，暗自观察。

围堵创世者的人马，包括正道、龙阁梭罗与易水楼等各方势力，高手不下数十人。如此规模，倒像是早有预谋。

 

 

 

“魔魁是魔界的首脑，祸乱的根源，你为何要助纣为虐？”

正想这义正词严的责问之声听起来耳熟，百炼生定睛望去，果然是他那久未见面的二弟青阳子。

自海鲸岛一战，他以“百炼生”身份行走江湖后，几次三番有意回避昔日旧友，连这位结拜的义弟也未坦露过身份。

不是本意欺瞒，不是不想相认，只是……

他伸手抚上面上斑驳……即便不是面对那人，对于昔日战友与亲人，自己又真能坦诚以对？ 

 

他知道青阳此刻必定恨透魔魁，急欲寻回自己，对所有欲救援魔魁之人必定不留情面。可是，如今还不到坦诚的时候，为避免他与创世者冲突，自己还是先设法将他劝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