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书素/创始者X百炼生】布道10 上
10 明夷 (上)
神迹岩。
神迹岩距离魔魁之墓不远,乍看之下是一片荒原,而在离地五丈的高空之处,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悬空而立,经久不变,神乎其神,故为“神迹”。
今天正是创世者要向魔魁公开说道的日子,神迹岩下熙熙攘攘人声鼎沸,各方围观的人马已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至圣联盟一早便排开架势,写着“圣”字的旌旗处处可见,成员更是个个自诩武林正道代表,嚣张跋扈不可一世。
医治魔魁的过程自然十分顺利。
创世者方踏入此地,一眼便看见在人群之中的百炼生。
那人见他出来,对他点头一笑。
随后看见了他身后的魔魁,那人笑容有一瞬间的凝固,但很快又在看到魔魁双眼后变得释然。
魔魁的双眼上蒙着厚厚的绷带,他能治愈魔魁的伤体,但缺失的眼珠却不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。
那人害怕魔魁,或者说,害怕被魔魁看见。
为什么?
未及多想,身后传来非凡公子的声音:
“创世者,请。”
按照之前的约定,在双方登上神迹岩之前,创世者必须要被捆绑住四肢,若十天之后没有说服魔魁,便要接受一天一刀的凌迟之刑。
百炼生站在人群之中,望向至圣联盟成员手中的两个木盒,不禁面露忧色。
经昨日一会,他自然知晓奚东城不会轻易罢休,却未料到今日对方竟能借来两件罕世神器——一调之弦与怒瀑精英。
一调之弦本是白云骄霜的随身武器,外形虽是一条不起眼的银白丝线,但却是坚韧异常。即便是根基如创世者,若被之捆绑起来也等同功体被缚,无任何挣脱的可能。
而怒瀑精英则是一口稀世宝刀,不仅锋芒纯利吹发可断,而更特殊的是被它伤到后,伤口将无法愈合,直至皮开肉绽到全身溃烂。若用这把刀执行凌迟之刑,不知创世者能支撑得住几天……
至圣联盟用这两样神器来对付创世者,分明是想在此置他于死地。
可是据说怒瀑精英一直存放在神秘的“兵家堡”内,而一调之弦在白云骄霜死后便不知所踪,对方又是从何处得到的呢?
无论如何,加上这两个变数之后,此局凶险已经超乎自己的预料,不知自己能帮他化解几分,也不知他能否撑到转机来临……
思虑间,至圣联盟的人已拦下了创世者,正准备将他捆绑起来。百炼生心下一沉,上前问道:
“各位,要凌迟创世者有一支刀和普通绳索就够了,为何要用到一调之弦?”
“哈,这当然是为了预防万一,为我们的安全着想!我们这是代表武林正义的一方,所作所为自然得到大家的认可。而你又算是什么东西,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?”
百炼生强忍心中愤懑,冷冷笑道:
“我当然是和你们一样,也是代表武林正义的一方,为何没有资格?”
掌教一时语塞,翻脸怒道:
“哼,魔魁和创世者都没有意见,你就闭嘴吧!”
一旁的创世者摇了摇头说道:“我已经答应过就不会反悔。”
百炼生也不去理他,只是径自走到非凡公子跟前:
“非凡,连你也忍心对创始者如此?他毕竟救过魔魁……”
非凡公子对百炼生突如其来的举动有点意外,他看到了那人眼中许多未明的情绪。
他想,他或许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,去挽救这个死局。
但是他只看了一眼身边的魔魁,然后低声说道:
“为魔魁的安全着想,只能委屈创世者了。”
百炼生神情一窒,心如寒霜。
话语之间,至圣联盟已将创世者捆绑完毕,后排的人群汹涌地流向前头,想要一窥失去利爪的猛虎模样。
百炼生站在原地,看着眼前的人群越来越多,直至早已看不见所记挂之人的身影,才慢慢转身,向相反的方向走去……
或许,这一局,自己当真只是个局外人。
可是,即便如此,自己依然不愿放弃希望……
他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神迹岩,说道的两人已在上方就坐,下方的人群在喧嚣着算计着,浑浑噩噩不知所以。
曾几何时,有一人问他,为何从不怨恨任何人,即使是那些遗弃他的,所谓众生。
他告诉那人,若从来就没有接纳,也就无所谓遗弃。他只做该做之事,问心无愧,不求名利。
但那人不知,清香白莲执此一念入红尘,一念既起,万般因缘皆有体悟,但唯放不下这红尘本身。
*
神迹岩离地五丈,虽然四肢被缚,但登上这个地方却并不费多大功夫。
创世者静立着,准备开始说道,可是有一瞬间,心思却飘忽到了方才的一幕——
那个人介意被魔魁看见,为什么?
他的内心有一丝浮动,他从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刻,会为一个人神伤,会为一个人暂且放下心中的创世真理。
但是,如果是那个人的话……
他想着那个人,想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争论,想着那人总挂在嘴角的微笑,想着那人递给他的香茗,想着水池边的赌约,想着重伤初愈时那人担忧的神情……
他想着,略低头,想在脚下人群之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,却是无果。
那人离开了,为什么?
因为自己,还是因为……眼前这个魔魁?
对面这个男人很不简单。
魔魁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,即使自己双目失明。
最开始苏醒时,只知道他医术高明;之前在人群中又听他豪迈之言,气度开阔;而此时在这远离尘嚣的神迹岩上,是一种凛然的气势与威严。
魔魁自认为自己天生王者风范,俾睨天下的气势无人能比。而此时此刻,自己与他两人之间静立对峙多时,却是势均力敌,谁也未被谁影响。
可是自己却能感觉到,有一瞬间,这个男人的气势是张扬而内敛,他此刻的心思并未完全放在这个赌局之上,是在想些什么?
但在下一刻,这个人的气势在一刹那又全数发散开来,咄咄逼人。
看来,这个赌局,现在才真正开始。
但即便如此,也不能改变什么。
魔族一向是为自己的信仰而生,为信仰而死。即便是救命之情,也不能改变些什么。
“不必要对吾传道了,你是在浪费时间。”魔魁说道。
如此的对手,要死在凌迟之刑下,却是可惜了。
创世者却不以为意:
“你认为我在浪费时间,我就先问你时间的观念。什么是长久的时间,什么又是短暂的时间?”
“依人而定。”
“不错,蜉蝣的生命只有一天,神龟的生命却有千年。当他们活着之时,在水中沉浮,无所事事,这是浪费时间吗?”
魔魁摇头道:“他们只是在生存。”
创世者却满意地点头:
“看来你与我已经有了初步的共识了。蜉蝣与神龟,都在做他们本身应该做的事情,不算是浪费时间。我是一名传道者,传道就是我的生存方式,怎可说是浪费时间呢?”
“这……”
魔魁一时无言,重新思考起来。
也许,结局尚未定论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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