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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书素/创始者X百炼生】布道10 下

10  明夷 (下)


十日后。

 

 

神迹岩上,创世者滔滔不绝地说道,魔魁却依然无动于衷。

神迹岩之下,各路人马早已议论纷纷,各怀心思。有人希望魔魁被劝化,也有人希望趁机杀死创世狂人,奚东城自鸣得意,截颅一脸忧色,非凡公子心事重重……

百炼生握紧手中的绿玉杖,等待着那个结果。

 

时间一到,围观的人群便开始骚动起来:

“十天已到,创世者,你准备接受万教的制裁吧!”

 

 

创世者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魔魁,不以为意,低头对众人道:

“我言出必行,看你们谁要上来。”

 

一名武者手持怒瀑精英跳上神迹岩,对创世者大声喝道:

“我大哥是夜郎国的一名武师,昔日惨死你手,我今日就要为兄长报仇!”

 

语毕,怒瀑精英重重砍下,在创世者背部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,血肉翻飞,深可见骨,血流不止。

创世者剑眉微蹙,屹立的身形在重创之时有微微的颤动,之后,便又恢复了平静与沉稳,仿若刚才那一刀未曾发生一般。

 

武者大笑着跳下神迹岩,那刀上的血珠从上方飘落下来,如赤色的雨滴,纷纷扬扬。

 

“哈哈!这第一刀,才稍减我心头之恨!哈哈……”奚东城发出一阵刺耳的鸬鹚笑,挑衅般地望向人群中的百炼生。

 

百炼生听得耳边有笑声朦朦胧胧,却没有心思辨别那笑声究竟是些什么,也无心思听旁人到底在与他说些什么。

他望着上方的神迹岩,望着那人不动如山的背影,望着那个背影上血红的长痕,心头仿佛也被人狠狠劈了一刀,头昏目眩,痛入骨髓。

他觉得眼前仿佛蒙上了一片血色,也许是那些飘落的血滴入了眼内,也许只是自己的幻觉,也许是别的些什么,他只是睁着眼,望着那个人……

 

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。

他想着,站在原地动也不动。

是自己私心设下的局,为何要让那人受苦。

他攥紧了拳,口鼻之中似乎也都是那血色的滋味。

——如果可以,那些痛苦,他愿以身代……

 

 

恍惚之间,有人拉着自己,一路磕磕绊绊走向某处。眼前的景物快速变幻着,他却觉得一切并不真切。

待到停了下来,又过了好一阵,他才逐渐感受到了身边的事物。

 

这是在远离人群的一片树林里,身边站着八趾麒麟。

 

“师父……”

他定了定心神,看着八趾麒麟忧虑又有些不悦的神色,脑中仍是混乱一片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 

“哎,我的徒儿啊……”八趾麒麟摇头道:

“我早劝过你,你主张一天一刀的凌迟,只是徒增创世者的痛苦罢了,你怎么就不听呢?”

 

他顿时白了脸色,闷闷道:“那师父认为他可以承受多少刀?”

 

“依我看,最多十刀或者八刀。普通的高手只能挡住三四刀,要是一般人,一刀就完了。那创世者受了一刀面不改色,也真是不简单。”

 

“可是……”百炼生脸色稍缓,极力抚平波动的心绪,强迫自己笑道:

“可是,即使他会多受几天的苦,但是总比马上就死好得多。而且这种苦刑对创世者而言也是一种磨炼。孟子云: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,必先苦其心志,劳其筋骨,饿其体肤,空乏其身,行拂乱其所为,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。经过这种凌迟的痛苦,创世者的思想将更加升华才是……”

 

“哼!”八趾麒麟重重地打断他,不悦道:“磨炼?到底是磨炼他还是磨炼你?你真该看看自己这难看的脸色!”

见百炼生站在一边低着头不吭声,八趾麒麟放缓语气,又说道:

“这方法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,你难道就没顾虑到这一层?魔魁也不是三五个月就会被感化的人,况且万一魔魁被说服,他在魔界的威信会受到质疑,我想他应该会权益得失才对。我劝你还是长痛不如短痛……”

 

“不!”百炼生低着头,闷声说道:

“我相信魔魁的为人,他绝对不会眼睁睁见到救命恩人死在他面前……我相信创世者绝对能坚持到那个时候,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……”

 

“你……哎!”

八趾麒麟重重一甩袖,也不再理他,转身就往回走。

 

 

自己又把师父给气走了么?

他想着,想像往常那样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容,僵硬的表情却是难动分毫。

 

是的,那个人绝对可以撑到转机的时刻,那些伤一点也不痛。

他想着,对自己重复着这些话。

 

但,若是不痛,如今为何又会是……

心如刀割?

 

 

 

*

 

 “你伤得不轻。”久久未发一语的魔魁突然说道。

方才人群之中的骚动魔魁亦有耳闻,况且怒瀑精英本就非是凡品,执刑人持刀破空之时冷锋逼人,带起此方气流微妙的变化流转。之后,空气之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之气,创世者平稳的气息稍乱。

以创世者的根基,若是普通兵器与伤势,绝无可能至此。

 

创世者脸色不变:“这是我自愿接受的刑罚,现在已经领受,可以继续我们的话题了。”

 

其实,身体上的疼痛并不能消减他心隐隐的喜悦。

因为这一天,那个人终于又出现了。

他甚至不想深究那人为何出现,只要能远远看见那一人的身影,即便受了这一刀,也依然如受鼓舞。

 

 

魔魁却摇头道:“若换做是吾,吾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。有人胆敢在本座头上动土,吾就诛他九族!”

 

创世者暗叹,若是几个月之前的自己,也绝不能容忍有人伤害自己。可是自从结识那人之后,自己的心境似乎改变许多:

“这是我自愿接受的苦刑,虽然由他人动手,但是在我眼中如同我亲自动手,这与你不谋而合。”

 

这种近似愚蠢的自虐方式,魔魁向来甚为鄙夷。

他甚至想到了有人曾经对自己说过,即使被伤害被遗弃,也不愿憎恨任何人。他当时觉得那人悲哀,此刻也觉得眼前之人可叹:

“这几日你说了许多,可是吾并不赞同。吾魔魁仍有大业未成,不可能成为你之信徒。”

 

所谓雁过留声,人过留名,世人不是为利所惑就是为名所累。即使一个高洁之士,也会希望名垂千史,更何况是如魔魁这般的一方霸主,这世上能看透名与利的人并不多。

创世者耐心道:

“你知道太多的世事,懂得太多的世故,这些杂事一层又一层地覆灭了你的灵魂,使你浑浑噩噩,恍恍惚惚,求名求利,弄权弄势。纵使你取得全天下,你却失去了你的灵魂,你手中得到的越多,心中将越贫瘠越无法自拔,你需要救赎,需要依归。唯有听我道,信我的道,行我的道,创世真理就是你的灵魂所在。”

 

魔魁沉思,这番言论乍听下之下不可思议,可是从这个男人口中说出,却让人无法反驳。因为这几日观他之言行,的确不像为名为利之人。

可是他今日却与之前的心情稍有差别,若名利不为他所挂心,这世上又究竟是有何物能影响他之情绪?

 “若真如你所言,你已看破了名利,那你所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何?”

 

他闻言,悄然动容:

“我之存在,自然是为了宣言创世真理,以及——我所牵挂的人。”

 

“牵挂的人……”

那一刻,魔魁的眼前浮现许多人影,这几百年来,所爱或所恨的许多人。

可是如今自己霸业虽成,却孤家寡人,除了外孙非凡之外,又有何人值得自己牵挂?

 

忽然,有一人飘散染血的银丝与氤氲湿润的眉眼,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之中。

那人对他说,他们终归陌路。

但是,自己终究难以放下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第十七天。

 

“你还撑得住吗?”魔魁问道。

 

他摇头道:“无妨。”

经过六刀之后,他的背部早已寸肤不存。由于伤口无法愈合,每天新的伤势又不断叠加扩大,皮肉翻卷开来,血色狰狞地蔓延着,浸湿了身上暗色的衣袍。

他虽以自身的根基压抑伤势,却无法阻止血液的流失与创口的糜烂,再加上有些伤口之沉重,更使他五内俱伤。

 

但他却面不改色地说,无妨。

 

 

百炼生在神迹岩之下,见那人的背影依旧岿然不动,但那不断扩大的血色斑驳却让他焦急如焚。

这每日一次的凌迟,即是砍在那人身上,更是在凌迟自己的心。

眼见第七刀的时间已近,他该如何面对……

 

“喂,第七天快到了,创世者你准备接受第七刀吧!”

围观的人群又开始喧闹起来,仿若期待已久的大戏开场。

 

他内心暗下一个决定,望了一眼神迹岩上的人影,上前道:

“且慢!”

 

“如何?你有意见吗?”

 

他仰头霁颜:“我愿代替创世者承受第七刀。”

 

“哼,就凭你?”

君子联盟的掌教不屑道:“你算什么东西?你和创世者又有什么关系?快退一边去,不要阻碍行刑!”

 

奚东城稍有惊讶,但随即又想,这创世狂人吃软不吃硬,光让他身体受刑还无法完全折磨他。见他平素和这百炼生暧昧不清的关系,不如就趁此机会一石二鸟,扰乱他的定性!

“掌教,看他一片好心,不如就让他代替创世者吧。”

 

掌教却为难道:“可是我们针对的人不是他,况且他和创世者非亲非故,名义上也说不过去。”

 

“掌教的意思是,只要他能承认自己与创世者的关系就行了?”

奚东城望向百炼生,讥笑道:“如今这个机会难得,不如你自己告诉大家,你与那创世者有何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?”

 

百炼生一蹙双眉,正要开口,却见一人拦在自己面前说道:

“我是创世者的弟子,我愿意代师父受刑。”

 

 “截颅,退下!”百炼生隐隐怒道。

那怒瀑精英若是落在寻常人身上,恐怕一刀就即刻毙命,他怎能让这个年轻人冒险?

 

“前辈,师父待我恩情深重,如今师父受刑,与我受刑同样意义。”

截颅向百炼生行了一礼,又转身对掌教说道:“我是创世者的弟子,名义上也合情合理,还望掌教恩准。”

 

奚东城见设计百炼生不成,但见创世者平日对这徒弟也十分关心,兴许换个人也能达到目的,又对掌教劝道:

“同是为人子弟,我非常了解他的心情与诚意,还请掌教成全他的一片孝心。”

 

“这……好吧。”

 

“截颅!”

百炼生一心要将截颅拉走,却被掌教拦了下来:

“这是他自愿的事情,我们也是好意成全他一片孝心,你莫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捣乱!”

 

 

拉扯之中,奚东城已举起手中的怒瀑精英,对截颅说道:

“截颅,我要开始了,你注意!”

 

截颅背对长刀而立,一声应答尚未出口,只见手起刀落,一阵寒光过后,竟是人头落地!

 

“你们!”

百炼生眼见一场惊变,也不顾身边掌教的阻拦,一掌将他狠狠推开。

快步上前,却只能接住截颅倒下的无首尸身……

 

“啊,失礼失利。我只是手滑了一下,绝对不是故意的。”

奚东城手握凶器,犹自洋洋自得,丝毫不见愧疚之色。

 

“你根本就是存心杀人!”百炼生横眉怒道。

 

奚东城却窃笑道:“你看,我只是一个残废,准头抓不稳也是正常的事情。而且方才也认错了,你还想要我怎样?”

 

百炼生抱紧手中的尸身,微微眯起了双眼,随后又缓缓睁开,冷冷的怒火几欲从眼中喷薄而出。

“这笔账,会有人找你们清算。”

 

 

 

 

*

 

第十八天。

 

 

“你仍要坚持?”魔魁问道。

又过了一天,第八刀执刑的时刻将近。

 

“我不会放弃。”

昨日本该承受的第七刀并未出现,随后神迹岩之下的混乱与喧闹让他猜出了几分缘由——

截颅……

自己必定不会让他为自己枉死,此仇来日必报。

所以,自己更加不能放弃!

 

况且,还有那个人在场……

 

 

“你真正如此执着,即便要承受这般不堪的痛苦?”

昨日的变故魔魁亦有耳闻,即使自己不能视物,也能从创世者言行之中感受到几份哀痛。

 

但,即便哀痛,却不改本心。

 

“这是我的生命,我的天道。天下间的事本无绝对,我们事前只能选择道路却不能决定未来,到结果出来之时,虽已经历了太多的波折,但我从不曾为我的抉择后悔。”

此刻他席地而坐,已无站立的余力。

 

他顿了一下,蓄积了一会体力,又继续说道:

“况且,我曾答应过一人,一定会平安回去。创世者承人一诺,绝不食言。”

 

之后,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,竟是再无说话的气力。

还不到结束的时候,他想着。

也许,只有再受一刀的痛苦,才能让自己再次保持清醒。

……

可是受刑的时刻已过,为何那一刀迟迟没有落下?

模糊的思考之中,他听见神迹岩下又是一片嘈杂的喧闹之声。

莫非今日又有变故?

 

只听见有一人站在自己身前,沉声说道:

“各位,吾魔魁,今日认同创世者的信念,甘愿做他的信徒。”

 

 

 

 

方才魔魁察觉创世者久久不再出声,内心隐隐担忧起来。

他从不曾动摇自己的信念,不曾放弃过逐鹿天下的雄心。

但是,他却会心软。

 

也许是创世者的一言一行让他敬佩,也许是创世者的执着让他叹服,也许是创世者的气度让他相惜,也许只是……他在不经意之间,发觉创世者与自己心中的某个人,在某些方面,竟是如此相似……

相似的愚蠢与不可思议!

 

或许自己永远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,但是,却不改惋惜与尊重。

或者,自己又是想藉此向心中那人补偿点什么,至少在自己的内心,仍为他留有一片天地……

 

因此在那一刻,他让步了。

让步,却非是服输。

 

身前之人气息逐渐微弱,魔魁一把将他扶起,带到神迹岩之下。

正待嘱咐手下之时,他却忽然感到一阵清风拂过,待回过神来,手中已是空荡荡一片,创世者在自己毫无察觉之中消失了身影。

 

然后,他嗅到了一丝熟悉的莲香。

那明明就是……!

 

他反射般的向前伸手,却是一片空无。

 

“祖父!”非凡公子拉住他的手,说道:“您是魔族的君主,魔界的子民都在等您回玄都。”

非凡的手拉得很紧。

 

“……非凡,你果然没有让本座失望。”

此时此刻,自己绝不能失态。

他知道。

其实自己心中的那个人,从不曾属于自己……

 

 

 

至圣联盟的众人依旧喧闹而沸腾着,百炼生也不去理睬,身背着创世者远远离开了那处是非之地。

 

“……截颅……为师一定要……让你复活……一定……”

背后的人迷迷糊糊地说着。

 

他暗叹一声,想着这人还是这么麻烦……

但即便如此,能回来就好。

 

他笑了笑,潸然泪下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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